34. 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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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招生

那是一个晴好的初夏，林鸿刚打开书院的大门，就差点被涌进来的人踩死。

这是书院招生的第一日，林鸿被人群挤到了一边，看着他们一窝蜂般涌向了正堂。

江文举本来摇着扇子出来看看情况，一见这人群，他吓得立刻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几位夫子坐在桌案后面，看着每个人递来的学费和名帖，手上的笔写得都要冒火星。

一天下来，夫子累得半死，江文举看名帖看得头晕眼花，司马晞推开门时，一阵风吹起来，江文举桌上的纸纷纷扬扬飘舞起来，二人花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收拾好。

“今日来报名的共有437人，我依次看了他们的名帖，发现他们都是家境比较殷实的寒门子弟，咱们这些学费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江文举把今日的情况汇报给了司马晞听。

在东晋，寒门也称庶族，他们只是在身份上比士族低一等，可论起经济实力来说，有的士族或许还比不过他们。果然是实践出真知，司马晞在看到今天的报名情况时，发觉到书院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这些人能否入学都有你来定。”司马晞将名单递还给江文举道。

“王爷在想什么？”江文举察觉到司马晞的表情并不轻松。

“这书院，恐怕还需要改变。”司马晞叹了一口气。

“您的意思是？”

“兴办这书院的意义，是为了让士族以外的人都能获得读书、受教育的权力。可今日来报名之人，都是有钱无势的庶族子弟，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属于一个阶层。可这世上还有无数的平民百姓，他们没有诠释也没有钱，可他们的子弟就一定平庸吗？这些子弟因为学费的问题，不敢来书院报名，这书院就相当于还是存在阶层的限制。”

江文举听罢，点了点头：“咱们的书院前期建造时花费不少，若再不收学费，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况且，若我们对平民百姓的学子采取不收学费的政策，势必会引起庶族的不满。到时候书院内部也不好管辖了！”江文举握着毛笔道。

“那若是分等录取呢？寒门子弟为一组，平民百姓家的子弟为另一组。寒门虽说权势不够，可家中既然富足，子弟想必也是读过书，有一定基础的。但平民百姓家的子弟是真真正正毫无基础的学生。不如因此划分成初级班和高级班，两个班教授不同的内容，这样也可以为百姓子弟减免学费？”司马晞提出新的主意。

江文举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信，便道：“学费不若就依照武陵王赠与臣的方式收取吧？”

司马晞想到了那些肉干，会心一笑道：“但凭祭酒做主。”

江文举当夜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满心期待地等到次日清晨，一入书院，发现门庭冷落，无一百姓子弟出现在庭院里。

他挨个问了一遍，可负责登记的夫子都摇摇头：“一个也没有。”

“或许是昨夜消息发得晚了，他们没收到。”江文举安慰着自己，走进了正厅。

次日一早，他又兴冲冲地起了个大早，走到庭院里，还是只有那几位夫子与自己面面相觑。

江文举淡定不了了：“还是一个都没有吗？”

一位素日不甚爱发言的夫子默默回道：“倒是有两只黄鹂来过，在登记簿上踩了两脚，又走了。”

江文举拿着两日的情况跑去找司马晞。

而此时的司马晞在干什么呢？江文举走进春山阁的那一刻，就看到他整个人坐在一堆青菜叶子之中，袖子挽起来，手上忙碌着正在摘掉烂掉的菜叶。

“王爷？”江文举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司马晞这才从那堆菜叶里抬起头来，看到他后，热情得招呼道：“哎，你来了？坐！”

江文举看看他旁边的战况，摇摇头后退了两步。

李令仪恰好从后院过来，手里端着一木盆洗好的菱角，看到江文举后，她神色如常，淡定地将菱角放在司马晞面前，然后招呼江文举道：“你随便坐！”

江文举端详了一圈，终于从角落里搬过来一个绣凳，坐在了离司马晞两丈远的地方。

店里的客人不断，朱华和银珠忙碌着招呼客人，对这边的情况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显然已经是习惯了。

可江文举却很不习惯。堂堂武陵王，竟然光明正大地坐在春山阁的正堂择菜。这事情传出去，恐怕整个吴郡士族都得笑话他。

可司马晞不觉得有什么，李令仪更是道：“你手劲大，一会儿剥点菱角吧？”

司马晞顺从的点了点头。

江文举这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王爷，您，还会干这些呢？”

李令仪斜了他一眼，道：“看了这么半天，连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江祭酒还坐得挺稳当呢？”

江文举不知为什么，一听李令仪揶揄自己，立刻蹲在了司马晞旁边拿起了一片叶子。

江文举看向司马晞，内心好似再说：王爷，您要是被绑架了您就眨眨眼！

司马晞回给他一个眼神：滚！

江文举不敢吱声，只能学着司马晞的样子择起了菜。

半个时辰过去，二人面前的菜终于摘好了。此时李令仪才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问江文举道：“现下可觉得心里平静些了？”

江文举纳罕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司马晞会这么听话在这儿择菜吗？还不是这两日因为书院的事情心烦意乱，我这才给他找了这么个方法缓解紧张。”李令仪说着，接过了司马晞剥好的一颗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