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变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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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褚承良带着他的妻儿在小树林里一路狂奔，明明没有拦阻，却跑得无比的艰难。风灌进口鼻，喉咙和肺里仿佛有火在灼烧，烧得他连咽口水都很困难，加上肩部的剑伤，仿佛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夫君……夫、夫君……我跑不、跑不动了！”美妇上气不接下气道。

瞥见妻子惨白的脸蛋，褚承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天色暗了下来，似乎天空中的乌云密集了许多，小树林里的树木繁多，使得这里看起来更加的阴暗。

环视了下周围，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鼓励道：“我们再往深处走一点，宛如你稍微检坚持一下，这样……”话语消失在唇边，他低头望着穿透身体的利剑，痛到无法呼吸。

“夫君——”

耳边是妻子绝望的呼喊，他的身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如同破败的木偶。紧接着，他看到他的妻子也倒在他身边，一串鲜红的血珠伴着长剑的抽离，在空中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儿子响亮的啼哭划破天际。他心里一惊，只见那黑衣人又手起刀落，儿子的啼哭也戛然而止。

他目眦尽裂，挣扎着爬起身，挥剑冲向那黑衣人，“畜生！我跟你拼了——”

对杀手来说，即便是将死的人，他也不会提起半点的同情心。所以在褚承良还没近到他身边时，他的腿就横扫过去了。

剑从手中飞出去，褚承良几乎能听到他手腕碎裂的声音，身体被那力道带着转了个方向，长剑直接穿透他的腹部。

双膝支撑不住全身的力量，狠狠砸进泥土里，他的妻子和儿子就在距离他不到三丈的地方。在他们身下，是潺潺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片草地。他手脚并用地爬向他们，可是他太痛了，动一下都能感到那火灼火燎的疼。

还有一点点了，再努力一把，他就能抓到妻子的手了。

那只纤细的手就在眼前，可是现在，因为逃亡的远骨气，它已经不再白净也不再柔嫩了。

是他不好，平时不好好珍惜，到处拈花惹草，如今出了事妻子不但没有抛下他，而且还与他一同逃亡。

该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就在两只手快要碰到一起时，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袭遍全身。十指连心，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噬心之痛，而他那仅剩的完好的一只手也废了。

春风吹，吹来了些雨水，雨落在头发上，很快就打湿了头发，变成一绺一绺的，贴着他的脸。跟着，天空仿佛被谁打出了个窟窿，怎么填也填补不上的那种，雨如大碗里的水被倾倒下来，遮天蔽地的，似乎是在为他哀伤，替他哭泣。

身体越来越冷，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知道他的时候已经不多了，好在最终，他们一家人能在地底下相遇。

地上的野草被雨水打得直不起腰来，蔫蔫地贴着地面，草地上多了些大小不一的水洼，雨水落进去，激起无数的涟漪，荡碎了天地的倒影。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一家三口，黑衣人收刀入鞘，转身对身后的同伴做了个离开的姿势，便迅速撤离现场。

一刻钟后，林子里出现了七八个穿蓑戴笠的人，雨水沿着他们的笠帽往下流，好似一道水帘，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们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一个个都仔仔细细地察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楚校尉你看，这里有辆马车！”不知谁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