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情人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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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请用茶。”

永春楼的小厮们挨个给客人献茶。

曲毕，台下众人皆久久不能回神，有人涕泪零落，有人晃首叹惋。

“太像了。太像莺儿了。”有人道。

“如若真的是她，这黄妈妈恨不得早就告知天下了，也用不着搞抽签什么的，那徐莺儿本身就是棵摇钱树，当年的演出一票难求，是这永春楼的顶梁柱。我猜啊，应是为了捧新人想的这招，故弄玄虚。”

有个外地来的举子道，“这莺儿姑娘就真这么妙，不知可比得我们东都丽姬？”

“你非长安本地人，不知其当年盛况。要论歌喉，若那徐莺儿排第二，那全天下都无人敢称第一，官家都曾对其赞赏有加，按理说本该前途无量，只可惜红颜薄命！”

“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死了，谁知道呢。”

“兄台糊涂！都是肉做凡躯，谁能在那样大的火中活下来？”

“据说当年，那莺儿姑娘还和如今的赵真元赵太仆有过一段佳话。那赵太仆当年本要为莺儿姑娘赎身，取之为妻。如今，赵太仆已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莺儿姑娘却已不在，当年的有情人，已天人两隔，哎哎哎，你们可知赵太仆的《念莺莺》就是为了纪念莺儿姑娘所写，可谓情深至极。”

“当然知晓。难道还有谁不知晓吗？你说，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段佳话，到时候在官家和世人面前会不会比你们得脸些？落个风流才子之名？”

“那你得赶在春闱之前，速速找一个好骗的，不然可就迟了。”

那些举子们互相揶揄。

“赵相公，请用茶。”

小厮走到最后一排，恭敬地敬上茶水。

“下次您来的时候，提前知会小的一声，小的给您安排靠前的位置。”小厮小声道。

那位赵相公抬抬头，给那小厮丢了一贯钱，也不喝茶，目光继续留在台上，眼中有如灯火灼灼。

黄妈妈上台，身后又携一人。

“下面进行第二轮抽选，抽到签的客官可于十日后参加我们永春楼美人席的竞拍。若是要指定方才唱《子衿》的那位姑娘，还有这位新来的大美人，客官们则需中两次签，才可参与二者的竞拍。”

柳舒鹤有气无力地站在黄妈妈身侧，一副苦大仇深之态，面黄肌瘦，像是几天没吃饱饭了，但脸依旧是美的，因清瘦还添了几分素雅。

”给我正过来。”黄妈妈板着柳舒鹤的肩膀，要将他转过来，正脸朝着台下。

“再这么罢工，今晚的饭也没得吃！”黄妈妈小声呵斥。

黄妈妈刚碰到柳舒鹤，柳舒鹤就柔弱无骨似的倒地了，闭目不醒。

“你这套都试了多少回了，有用吗？将他抬起来。脸摆正了。”黄妈妈小声吩咐手下。

两个小厮上前，又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抬起柳舒鹤的下巴，就差扳开嘴查看口条了，同屠户在菜市场展示案板上的鸡鸭鱼兔无异。

“各位客官莫要见怪，我们这位美人是有些脾性，但若是太古板，倒是叫各位没劲了，有些脾性也可增添趣味。”

柳舒鹤突然睁眼。

正好和姬玉笙四目相对。

这回，那双眼里不再有戏谑狡黠，只是静若朗月般地看着她。柳舒鹤撇了撇嘴角，还是没忍住，侧头轻咳了两下，嘴角沾了几抹血点。

往下看，他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也有斑斑伤痕。

姬玉笙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去找那盼花掌事的身影。

她坐在这半晌，也不见有人来，而那盼花掌事也一直未曾露面。心中这才觉得不对。

那盼花同她并不相识，而永春楼和茶馆也仅一街之隔，为何要将她扣押在这如此之久？

莫非永春楼根本没有派人去月上甜泉茶馆，而是故意将她留在这里的？

不好，茶馆可能要出事！

姬玉笙连忙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那些客人们突然个个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都别喝了！这茶水有问题！叫人头晕肚痛！”

“盼花！怎么回事！”黄妈妈又惊又惧，那副细眉都在微微颤抖，也顾不上抽签了，连忙下台询问这些客人状况。

显然，她是不知此情的，看着慌乱得很。

那盼花掌事从旁侧走出，先是“哎哟”一声，然后捧起客人喝剩的茶盏道，“这不是月上甜泉家的果子饮吗！平日里不是还打着养生健体的名号吗？怎的还把我们未来的官老爷们喝出问题来了！轻则坏了官人们的身子，重则危害的是江山社稷！实乃害人不浅！”

然后又跑过来拽住姬玉笙的袖子，“黄妈妈你看，他们家送货的还在这，人证物证俱在，请各位协助我，将她们家告上衙门！”

姬玉笙果断推开她，“我并非送货的，是专程来看演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