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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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荣辉堂退下后，老太君便让仆人将赏赐抬到了穆韧的院子。

王嬷嬷一路亲自督促，待将礼单交到管家手中，这才折身回来禀老太君道：“秦管家也是个机灵的，老奴刚把礼单递到他手里，他一一清点后就交到了少夫人的手上。”

老太君半靠在引枕上阖眼假寐，对王嬷嬷带回的这个消息见怪不怪，“淼淼是明宴堂的主子，更是我穆家名正言顺的宗妇，秦管家若是拎不清，就不会得那小子如此信任。”

“是，在穆家，有您看顾着，谁还敢给少夫人下脸子。”

俩人正说着，一个丫鬟端着药汤走了进来，王嬷嬷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示意她退下后，慢慢搅动起来，边放凉，边继续道：“不过老奴刚才见二夫人走时脸色并不大好，也不知她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记恨上少夫人？”

浓稠的汤药随着王嬷嬷的搅动散发出阵阵药味，老太君微微蹙起了眉，“她若要记恨，你便是将整个穆府拱手送上她也觉得是应当，这些年，也怪我对她太过宽容，使得她现在是吃饱了都不知道放碗，人心不足蛇吞象，李氏的野心迟早会害了她。”

自从李氏掌家来，老太君不是不知道她私下都做了些什么，只老太君仁善，不愿当着众孙子的面让她难堪。

若真要一桩桩一件件的跟她计较，怕是拉扯个几天几夜也拉扯不完。

从前穆韧没成婚时，宫中每每来了赏赐都是她李氏在打理，穆韧没空搭理这些琐事，老太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李氏折腾，可如今穆韧既娶了妻，明宴堂有了女主子，那这些事自然要交回到新妇的手中。

今日，老太君故意在李氏提到赏赐时将问题抛给苏妙仪，为的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去。

她看人向来很准，这次也不例外。

那孩子先是三言两语表明自己立场，后又借赏赐一事反击了李氏在回门礼上对其的为难，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不与李氏当面撕破脸，也借势告诫了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起初，老太君还担心这孩子性子过于柔弱端谨，压不住他家那个混小子，却不想这孩子不仅人长的美，还有着一颗坚韧果敢的无畏之心，她心中甚是欣慰，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苏妙仪的赞赏。

“没想到，圣上这次乱点鸳鸯谱，竟还让那混小子觅得了如此佳妻，得媳如此，是我穆府之幸呀。”

王嬷嬷笑答，“谁说不是呢，咱们将军这福气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哄着老太君将放凉的药汤喝下，又递给她一块蜜饯后，她转而担忧道：“可我看将军他，似乎对少夫人并不是很上心，老奴担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汤药入口苦涩，老太君闭口缓了一会儿，直到蜜饯的清甜在嘴里渐渐化开来，她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那也是没法子的事，那混小子的脾性有多臭，你我又不是不知，我这已经逼着他歇到了后院，若再强迫他做别的的事，指不定要跟我闹成什么样。”

老太君无奈的摆了摆手，“就让她们小夫妻自己折腾去吧，如今人是给他娶进门了，是好好过还是将就过，依他自己去选，反正明年，我是必须得抱上小曾孙，我不催，有的是人帮我去催。”

说完便靠在引枕上闭目养起了神。

王嬷嬷会出老太君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了句“老太君英明”后，端着空碗从屋里退了出去。

仲夏的天，艳阳高照，凉风徐徐，院中花草在微风的荡漾下摇摆着娇艳姿态，瞧着像是一个个争相斗艳的少女。

空竹将屋里的窗扇全都半打开来，让闷燥的屋子通了通风。

苏妙仪坐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管家刚送来的礼单。

从前她只知穆韧有自己的一个小私库，却不知这个小私库竟“小”的能装下如此多的珍宝，难怪穆韧之前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被李氏夺去的黄白之物。

苏妙仪看着礼单上那些光看名字就知道有多么珍贵的宝物，一篇篇看下来，不觉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也不知道穆韧过几日回来，见自己的私库多了那么多无用之物，会不会认为她今日之举是在多管闲事？

“姑娘，将军就要回府了，今儿天好，您看要不要把将军的衣物拿到外面去晒晒。”

丫鬟的话打断了苏妙仪的思绪，她闻声回头，向不远处正立在柜子前整理衣物的空竹看去。

想着穆韧走时，还是冬日，衣物放在柜子一直无人打理，再加上又过个潮润的春日，若不拿出来晒晒，还真是无法再穿。

于是便让空竹带着丫鬟们将穆韧放在后院里的日常用物全都拿出来晾晒，而她则继续埋头看礼单，想着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穆韧的情况，不至于以后在祖母面前还像从前那般一问三不知。